董登新：2035年中美养老金同时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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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媒体似乎在热烈讨论“中国的养老金将在2035年用完”的话题。为此，我特意查阅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和美国社会保障信托理事会三个月前分别发布的预测报告。结果令人惊讶和无语:

2019年4月10日，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社会保障研究中心发布了《2019-2050年中国养老金精算报告》，称中国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累计余额将在2035年耗尽。

2019年4月22日，美国社会保障信托基金董事会发布了2019年度报告，预计美国基本养老保险信托基金的累计余额将于2035年耗尽。

亲爱的朋友，你相信吗？中国和美国的预测惊人地相似:中国和美国的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将在2035年同时耗尽。这是上帝的预言还是上帝的巧合？

众所周知，世界上最著名的养老金精算(早期预警)报告是由美国社会保障信托基金理事会发明和创造的。自1941年以来，它每年都公布上一年度的年度报告，通过对美国基本养老保险信托基金未来收支平衡的短期和长期预测，对基金即将耗尽的余额给出预警和改革建议。

到目前为止，美国已经做了79年这样的年度报告，每年完成79份年度报告。然而，每一份年度报告都必须预测基金何时耗尽，并每年发出类似的警告信号，即使没有多少新想法。因此，美国政府和美国公众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报道，甚至不会大惊小怪。

因为在过去的79年里，美国基本养老保险信托基金从未枯竭，也从未出现过无力支付养老金的情况。原因很简单！由于基本养老保险由国家信贷担保，由中央政府承保，因此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或经济体不能支付基本养老保险养老金。

美国社会保障信托基金理事会是根据《社会保障法》成立的，由六名成员组成。其中，四名成员自动被其在联邦政府中的职位所占据。这四名成员是:(1)财政部长(一般责任)；(2)劳动部长；(3)卫生和人力资源部长；(4)社会保障署署长。另外两名成员是公共代表，由总统任命，由参议院确认，这是1983年《社会保障法》修正案所要求的。这两名公众代表的任期为4年，通常由国内知名专家或教授担任。然而，目前，这两位公众代表都是空·肖特。此外，社会保障信托基金理事会秘书是社会保障局副局长。

社会保障信托基金理事会的职责主要是监督美国基本养老保险信托基金的财务运作。每年都要定期向国会报告基金运营的现状和长短期精算结果；如果资金数额太小，必须立即向国会报告，并提出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管理的评估政策。社会保障信托基金托管理事会依法被赋予两大政策:(1)国家社会保障基金征收的工资税依法入账；任何不需要支付福利或费用的盈余收入都必须投资于由联邦政府担保的金融债券，获得的利息也存入社会保障基金，投资数据必须每月公布。

据2019年年报披露，截至2018年底，美国基本养老保险基金余额为2.895万亿美元，仅比2017年底增加31亿美元。2018年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收入构成为:(1)年支付(计税费用)8851亿美元；(二)投资特种债券和银行存款的年利息收入为833亿美元；(3)全年支付的养老金税收收入为350亿美元。2018年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支出构成为:(1)基本养老保险年支付额为9886亿美元；(二)基金管理费支出67亿美元；(3)铁路养老金调整支出为49亿美元。2018年，收入超过支出，基金净增31亿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基本养老保险基金中没有直接的“财政补贴”项目，因为美国基本养老保险始于1937年，以税代费，从1940年1月1日起“一刀两断”。然而，一直以来，美国联邦财政通过特别债券的高利率和对养老金征收个人所得税来间接补贴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根据这一计算，2018年美国联邦政府基本养老保险基金间接补贴金额至少应为1000亿美元。

目前，美国基本养老保险的总缴费率为12.4%，雇主和雇员分别缴纳6.2%；自营职业者(灵活雇员)的总缴费率为12.4%。然而，美国基本养老保险的替代率不到40%。这是一种现收现付模式，具有低支付和基本保险。

社会保障信托基金受托人委员会每年利用精算模型对美国基本养老保险(oasdi)信托基金进行10年短期预测和75年长期预测。同时，它采用了三套假设:乐观(低成本计划)、中等(中等成本计划)和悲观(高成本计划)。这些假设取决于一系列变量，如人口、经济和政策。由于这些关键假设是不确定的，中等成本方案(中等规模假设)的精算结果被认为是未来的最佳预测结论。

事实上，养老金精算模型设定了一系列假设，这些假设几十年来一直保持不变，但这些假设在现实社会中并不存在。让我们以美国75年长期预测中的中等规模方案(中等成本)的“假设”为例。

让我们来看看美国75年长期预测精算模型设定的中期成本假设(中期计划):

(1)假设2027年后，每个美国妇女的总生育率为2个孩子；

(2)假设2018年至1993年间美国死亡率的年均下降率为0.77%；

(3)假设2019年至2093年美国移民年均净移民人口为126.5万人；

(4)假设2029年后美国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率为1.63%；

(5)假设美国2028年至2093年的年均工资增长率为3.81%；

(6)假设2021年后，美国消费价格指数年均增长率为2.6%；

(7)假设2029年至2093年美国实际工资年均增长率为1.21%；

(8)假设2025年后美国年平均失业率为5.5%；

(9)假设2029年后，美国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年均实际利率(不含通胀)为2.5%；

(10)假设2093年美国的残疾发生率为5.2‰；

(11)假设在2093年，美国的残疾恢复率为10.3‰。

根据这套中等成本假设，2019年托管人报告预测，美国基本养老保险(oasdi)信托基金将在2035年耗尽。事实上，上述十个关键条件在未来几十年内几乎不可能不变。因此，它的预测结论只是一个理论假设，在现实中不会发生。

相比之下，中国的养老金精算工作起步较晚，政府版的精算报告尚未出台。然而，近年来，一些非政府组织(包括银行和研究机构)开始尝试对我国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平衡进行精算，但预测方法和模型仍是基于国外经验，我们还没有建立起具有中国特色的预测模型。

中国私营机构首次试图预测养老金缺口的报告出现在2012年。今年，三家机构分别发布了各自的国家资产负债表:2012年6月11日，德意志银行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马军带领的研究小组在《财经》杂志上发表了“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项目阶段性成果总结，题为“化解国家资产负债中长期风险”；与此同时，以曹远征为首的中国银行研究团队在《财经》上发表了他们对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研究成果；同年9月8日，以李阳为首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小组也发表了一份关于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研究报告，重点是政府资产负债表。

其中，马军的报告具有最大的社会搅动效应，首次给出了中国养老金缺口的预测结论:“如果不进行改革，中国的养老金账户总量将会造成巨大的财政负担:从2017年开始，养老金所需的财政补贴将继续上升，到2050年将达到财政支出的20%以上。与国内生产总值的规模相比，如果不进行改革，养老金缺口将在2020年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0.2%，2030年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1.4%，2040年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3.1%，2050年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5.5%。在未来38年，总养老金缺口的现值(以名义gdp增长率作为贴现率计算)相当于当前gdp的75%。”

然而，中国银行研究小组的预测结论更令人恐惧:到2013年，中国的养老金缺口将达到18.3万亿元，而目前的养老金制度保持不变，未来几年缺口将逐年扩大。假设国内生产总值年增长率为6%，到2033年，养老金缺口将达到68.2万亿元，占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38.7%。

中国社会科学院团队的预测结论也是悲观的:如果目前的养老保险制度继续实施，到2023年，全国范围内的员工养老保险将出现资金缺口，到2029年，累计余额将告罄。到2050年，员工养老金的累计缺口将占到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91%。此外，到2050年，中国的养老金总支出(包括雇员和居民)将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1.85%，大致相当于欧洲一些高福利国家的水平。

后来，一些研究机构对养老金缺口的预测数据出现在媒体上，差异很大。一些机构预测为1.7万亿，而其他机构预测为2.5万亿。

2014年2月26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胡晓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应称:“各种关于养老金缺口的预测和预测都是长期责任的体现和紧迫感的体现，但用它来吓唬老百姓是不合适的。”

应该说，中国社会科学院预测，2035年中国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余额将告罄，这是近年来社会动荡影响最大的养老金缺口的又一次预测。然而，就像美国的养老金年度精算报告一样，它只是一个理论假设，其功能是警告和提醒政府进行改革，仅此而已，在现实中，不会发生养老金无法支付的情况。

事实上，2020年后，中国的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将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协调，其受托人将是国家社会保障基金委员会。从逻辑上讲，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应该承担起编制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年度报告和国际收支精算报告的历史使命，并代表政府发布权威的精算报告。

目前，我国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的收支状况很难进行精算，因为我国社会保障体系的相关变量正在发生巨大变化，而且这些假设不可能长期保持不变，因此在这样的假设下不可能通过预测得出科学的结论。例如，自2015年下半年以来，中国的社会保障费减免一直在持续推进。二胎政策肯定会改变人口出生率和死亡率。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缴费率必然会导致养老金缴费替代率下降。国有资产转让将扩大社会保障基金，将男女退休年龄统一到60岁，实现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全国统筹。等等，这些关键变量在短期内可能会发生重大变化。这些假设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不变。因此，我们的精算结论只是一个理论假设，其唯一的功能是警示和提醒政府加大社会保障改革力度。

请相信，任何国家都不可能不支付养老金，职工基本养老保险是最宝贵的资产或财富。无论货币的购买力如何贬值，养老金的支付水平总是会上升而不会下降。这是国家信用和国家福利。